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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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醒来,应该听我告诉她,而不是躺在床上放弃一切。

所以,我再等她一天,那是我给她的最后期限。

我也是医者,自幼把脉施针,

她的脉象我摸了无数遍,我比谁都知道她的病情,

她不该病得这么严重。

要是明天她还不能清醒,我就要跟天争一争她的命。

26.

第四天了,她还是没有清醒。

那套诡异狠辣的方子要被提前用上了。

人体几处大穴,命脉,这套针法统统涉及,以前我实验的时候,充其量只刺入皮肤,或者就以指代针虚虚压过,都会觉得难受无比。

沈秋如,她怎么受得了啊。

这套针法若是成功可以延年益寿,若是不成,周身几个大穴被封住,神仙难救。

她身体这么虚,自然不能先让她来。

我替她先试一试,若是真有万一,我们也算是共“白头”了。

爸妈知道劝不了我,他们是过来人,他们做无国界医生的时候几经生死,比任何人更知道什么叫执念。

爷爷拿着陪伴了他一生的银针,怎么也下不了手。

我开玩笑跟他说:“要不我自己来?”

他没好气地白我一眼,回身,已是老泪纵横。

三叔也来了。

他终于不笑了,眼神温和却透露出某种坚定,

“逆天改命,你想好了?”

我说:“三叔,不是逆天改命,是顺应天命。她遇见我,便是她的因果。”

沈秋如

我不知道其他人接近死亡是什么样子,反正我看见了很多人,听见了很多声音。

嗯,有不少骂我的、诅咒我的。

也有温柔的、期许的以及最向往的。

我是个很自私很爱享乐的人,都要离开了我不可能再让人骂我,

于是我很凶的、无差别的骂了每个我讨厌的人一顿,甚至还想上手打,但是手没力气举不起来。

最后,我奔向了盛怀泽。

按理说,我不应该见到他。

但可能是我的梦吧,临走前还做了一场梦,所以我毫无顾及地奔向了他。

“爸,醒了,好像醒了。别扎了,快过来,人醒了。”

一道惊喜的男声传进耳朵。

我很疑惑,我这么快就投胎了吗?

但是,好像他们的叫法不太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圆的、红润的、喜庆的面庞,像庙里的大佛一样。

我认出他了,是盛怀泽的三叔。

接着,是盛怀泽的堂兄妹们。

最后,是盛老爷子。

他拍着大腿叹气道:

“哎呀,你早醒一会儿,那个针我就不扎了。”

“什么针?盛怀泽呢?”

“就是那套续命的针,我才扎了一个穴位,他人刚进入昏睡。”

我急着起身,不料一阵眩晕令我险些跌倒。

周边人忙着劝道:“你躺着吧,小姑奶奶。他没事,才扎一个穴位,还没完全扎进去,顶多就是伤点元气,况且这么多医生在呢,不差你这一个。”

我才忧心忡忡地躺回去,

三叔站在我身侧,脸上表情有些奇怪,问我说:

“你担心怀泽的安危,就没想过问问自己的情况?要知道你的情况可是比他更差。”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怎么样都是一个结果,没有什么好在意的。盛怀泽不一样,他的人生还很长,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叔赞同地点了点头,

“嗯,那么从今往后,你也有很长的路要走了。你想跟谁一起?”

我傻眼了,

“三叔,您什么意思?”

“意思是,恭喜你,沈小姐,你们家族的百年诅咒在你身上终结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短寿这一噩运了,你可以长命百岁、美意延年了。”

28.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整件事的原由。

原来,三叔当年一眼就看出了我身上的诅咒,他知道破解之法,可他不能说。

因为施咒之人就是为了验证世间有情人的情意,才故意设下了这个局。

作假或者蒙混都无法欺骗自己的身体。

只有相爱之人愿意不顾一切地为对方牺牲,只有被爱者在绝望无助之时仍然相信爱人的情意,这个藏在身体里的诅咒才会就此破解。

为了让盛家长辈安心,三叔只告诉了盛家少数人,其实他可以告诉盛家任何一个人。

但被蒙在鼓里的只能是我和盛怀泽。

因为我们才是这场实验的最终考验方。

最后,三叔说,因为施咒人违反天意,损了自己的阴德,所以经过考验的我,会得到她用来施咒的全部寿数。

而盛怀泽出身百年医药世家,福德深厚,自然也会长寿。

他说若我们能在八十金婚时依然恩爱信任,那么我们的幸福就会传递给我们的后世子孙,求良人者遇良人,求自由者潇洒一生,皆是快意人生。

最后的最后,我拉住了即将要远行的三叔,问出了疑惑,

“只有男女之爱才可解此诅咒吗?”

三叔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衣袖,答:“不,爱意并无区分。”

我想了想发生在沈家人身上的诅咒:

父亲,既无爱人之爱,也得不到全部的亲人之爱。他与母亲是商业联姻,婚后与自己的师妹暧昧不清,到我签署继承合同时,那个女人还领着一个与我相差几岁的男生上门,扬言要分走一半遗产。

最后被我设局,母子俩一起送到泰国,再无消息。

叔叔,他有很多人喜欢,奶奶疼爱,婶婶依赖,还有很多情人。

可唯独在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奔着他名下的财产而去。

祖父,我不知道,大抵也是如此吧。

还有我堂弟。

他是婶婶的独子,应该会得到母亲全部的爱。

他应该也会破局吧。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盛怀泽从背后揽住我的腰,咬牙切齿道:

“这么想看,回去我给你看啊。”

我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陪盛怀泽试衣服,

刚刚从我面前过去了几个男模,有一个还冲走神的我打了招呼。

我光想事了,没注意到。

然后盛怀泽从试衣间出来,就看到我对着一群男模发呆。

害,这都叫什么事呀!

29.

后来,我接到了盈盈的电话,是沈肖洋锒铛入狱的消息。

他非法集资、聚众赌博,还诈骗了一个与我们家有过合作的供应商。

需要这么多钱是因为他的舅舅榨干了家里留给他的最后一笔遗产,他挥霍惯了,也被婶婶哄骗惯了,他以为他舅舅是他最亲的亲人了。

堂弟入狱后,婶婶改嫁了,她很久没去看堂弟,怕新婚的丈夫嫌弃。

盈盈说:“他们原来欺负你欺负地这么恨,总算是有报应了。”

我愣了愣,突然释怀。

是非恩怨,皆是因果,唯独爱意是这其中最不可预料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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