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寒季到来,这意味着天气越来越冷。
南大陆的气候历来有冬季阴冷多雨,有时候在寒风凛冽的日子里甚至冰霜俱下,让人痛不欲生。
当海面结冰,船舶无法航行的时候,恶劣的天气将会摧毁兰城人的意志。 生活不便,犯罪率将不可避免地升高。
年年如此,作为老派兰城人,安东对此习以为常。
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这无疑也是他人生所经历的第一个暖冬。
因为在十月的第一个星期,安东领到了人生中最多的一笔工资:
这是一笔令人幸福的账!
助教的基本工资1.1普尔,警方的服务费用3普尔,执行任务的补贴和医药费用3普尔。
更让安东觉得心动的是,警方决定另外增加3普尔金币作为对安东的勇敢行为的奖励。
这样算下来,安东总共获得10.1普尔的收入!
对于像安东这样的小人物来说,这绝对算是一笔沉甸甸的巨款!当十个普尔的金币在安东口袋中因碰撞发出愉悦声响的时候,安东才反应过来——这原来不是梦。
除去本月房租及水电费11亚尔,苏珊的材料费6亚尔,生活及食物费2.4普尔之后,安东家至少还剩余8普尔。
作为经历过地球上最长周期通货膨胀周期的人,如今安东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要让自己的财富跑赢这个时代,最好的方式就是及时购入资产。
如市中心的房子,大公司的原始股票等…
但这个时代的高庭还没有股份制的概念,因此对于安东来说,最合适的打算莫过于购置土地和房产。
但是此刻,安东这点钱就连租一套像样点的房子都不够,更谈不上在经济发达的兰城购入房产甚至土地。
在可遇见的时间内,致富依然遥不可及。
“不管怎样,生活总算步入正轨,先为苏珊做顿晚餐吧。”
安东收好金币,哼着小曲,悠悠然朝集市走去。
……
集市位于沙布尔街区的尽头。
这里靠近山脚,平日里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毕竟数以千计的商贩在这片小小地方讨生活,他们在天没亮时就起床干活,一直需持续到太阳落山之后才能休息。
进入寒季以后,由于季风反常、海面结冰等原因,远洋运输变得艰难。因此来自其他国家的蔬菜和水果就不能及时输入,这意味在接下来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兰城人将不得不面临难熬的“蔬菜荒”。
安东预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将有不少人将因为缺乏维生素而患上夜盲症等疾病。
唯一的好消息是,肉绝对管够。
由于地理位置更靠近海洋,这里供应最多的食物就是鱼类,而蔬菜水果这类供应稀少的奢侈品则数量较少。
跟过去的地球有所不同的是,安东几乎不认识来自南大陆海洋的渔获。
每当捕捞船满载而归,渔民们将捕来的鱼在商店铺开,安东总感到非常新鲜:
就颜色而言:有青的、黑的、暗红的、白色的……
就形状而言:有长条的、短身的、带状的、还有大如树干的……
对于安东这种眼盲吃货来说,他总结出一条规律:大的肉多好吃,小的肉质鲜美,但难以烹饪。
进入市场,安东在人山人海中艰难穿行,人们吵吵嚷嚷,东挑西拣,提着大包小包四处游走。
商贩的叫卖声,屠夫的切肉声,中年妇女的还价声交汇在一起,形成一曲貌似杂乱又实则简单的混合曲——生活。
这就是人间烟火,这就是生活本身。
过去安东没能明白这个道理,到头来总是怨天尤人,自叹命运多舛。如今在经历真正死亡之后,安东比任何时候都更能看清生活的本质。
不失热爱,方为生活。
安东买了一大袋新鲜豌豆,四条白萝卜, 绿叶菜、胡椒、香叶、黄油和不少四种肉类。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种红色的鱼肉,虽肉质粗糙但美味,不但便宜,吃起来更有一种猪肉的油香味和牛肉的口感。
夕阳落山时,安东提着大包小包,满意地离去。
归功于宅男时期养成的过硬厨艺,在经过长达将近两个半小时的烹饪后,再加上一通煎炸闷炖炒…
安东终于在妹妹回家前做好自来到兰城以来的第一顿饭,安东觉得有必要让她见识下什么叫宅男厨神。
萝卜烧肉汤,营养又不油腻;
煎鱼排,吃货必备;
辣炒豆子,赏心悦目;
红烧大红鱼,其味道与质感不亚于卤鸡腿。
当苏珊看到一桌丰盛晚餐的时候,不由得惊讶起来:
“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在苏珊的记忆中,哥哥向来大男子主义,他几乎从未做过饭,更别提能独自做出这样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再加上兰城的男人们向来粗鲁,他们以做饭为耻,要做出这样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简直不可能。
安东满心欢喜,但又故作谦虚,道:
“要不是今天材料不够,这顿饭我能做得更好。”
就着剩余的粗面包,兄妹俩一顿狼吞虎咽,短短二十分钟不到,四道汤菜竟然一点不剩。就连最后的一点汤汁都被安东用面包蘸着吃了个干净。
“实在太美味了!”苏珊意犹未尽地说道。
从苏珊的实际口味来说,安东判断出她对美食近乎一无所知,她对美食的实际鉴赏能力尚停留在遥远的中世纪。
苏珊扎起黑色长发,开始打扫“战场”。
兄妹二人,一人做饭,一人洗碗。
她很自然地适应了女主人的角色,竭尽所能地维持家庭的气氛和完整。
趁着这闲暇的时间,安东拿出剩下的所有金币,一股脑儿塞给苏珊,自己只留下2普尔应急。
“哥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苏珊满脸急切,相较于经济情况改善的欣喜,她更担心安东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这些都是工资和福利。你是家里的女主人,按照我们的传统,家里的钱应该交由女主人统一保管才行。”
苏珊一脸惊讶,不自信地问道:
“我们,有这样的传统吗?”
安东若有其事地点点头,一脸坚定,道:
“有,而且有上千年。”
嗯,自古以来,我国局部地区确实有这样的传统。
十多年来,这个脆弱的家庭一直风雨飘摇,几经破碎。
如今随着安东重新就业,兄妹二人才能稍微缓口气,短暂地享受家庭的温暖。
值得一提的是,两个月后苏珊将年满十七岁。除了要准备礼物,作为哥哥,安东理应承担起培养和教育苏珊的“重任”。
担心苏珊再次提出要出去打工这种疯狂的想法,安东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财产”托付给妹妹,他必须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足以负担妹妹的所有费用。
安东双手压在苏珊肩上,语重心长地说:
“苏珊,你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放弃学业都是一件不理智的事。”
如今经济并不景气,人们整日劳作也仅能填饱肚子。过早的放弃学业会将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环境。
“没有知识就无法了解这个世界,不了解这个世界就没有力量。”
苏珊懂事地点点头,道:
“我想考圣法兰,学习医学。”
“其实在你生病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做个医生,因为我想挽救你,挽救更多的生命。”
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做医生是一条可靠且稳定的路,
……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被人爱。
一个人只有被人爱着,他的生命才算得上完整。在过去,安东是个不爱他人也不被他人所爱的人,他自我地生活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身患绝症后才意识到自己从生活中学到的是那么的少,而失去的又是那样的多。
窗外, 夜雨淅淅沥沥,但安东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或许要在这个世界一直生活下去,或许还要面丢各种超出预期的困难,但安东无比坚信,他再也不会和妹妹分开。家人才是唯一,家人才是一切。
“晚安,安东。”
身后传来妹妹那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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