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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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担珍宝,绵延数十里的红妆。

给足了燕珺脸面。

也堵住了百官之口。

彼时赵洄已被我提拔成了郎中令,掌管宫殿警卫。

许多事,我也放心交由他去办。

执掌权柄的赵洄早就不是当年人人欺凌的小奴。

忽视那张脸,褪去落魄、穿上官服的少年在外行走时竟也有几分清冷飒拓的风姿。

他手段酷烈,容貌又可怖。

不多时便有了「活阎罗」之称。

只是每每见到我,他仍低垂着眉眼,身姿谦卑恭顺。

像燕珺及笄那年西域进贡来的狮子犬似的,温驯得很。

只一次嗫嚅着开口:「陛下可有听说外头传的那些?」

「嗯?」

我好不容易闲下来,拿着话本消遣。

他难得打了磕巴:「说,说陛下对奴如此……」

他手指攥紧了官服下摆,愣是没说完。

我却清楚。

外头说女帝如此信赖一个毁容的丑八怪,莫不是恋丑。

说赵洄白日是我麾下的恶犬,夜晚是我帐中的新郎。

纵然燕国历来不是没有女子当政的先例,可女帝总要受到更多羞辱、非议和苛责。

挑剔不了她的功绩,就编造她的谣言。

更何况是向来恶名满王都的我。

「无妨。

「你若是听着不高兴,抓几个处理了便是。」

他们也就只能动动嘴皮了。

言语在绝对的威权底下,就像大象跟前的蚂蚁,没什么威胁。

可赵洄却急急抬头,「可他们说奴是活阎罗,说陛下养虎为患,陛下不要信,我不——」

「嘘——」

我抽出一根手指,噙着笑,挡住了他着急的辩白。

「我自然信你。」

16

初上任,要处理的事情繁琐又庞杂,我也抽不出时间去看朝淮。

只听下人回禀时略带过几句他的消息。

离别在即,我并不敢去见他。

我不该有悔。

不应动摇。

两月之期很快就到了。

燕珺倒是来见了我最后一面。

她眼神淬着毒,道:「燕泱,别得意得太早。」

看着她身上金丝绵延描鸾绣凤的嫁衣,我忽然没了兴致。

吉时一到,车队就浩浩荡荡启程。

我站在城楼上目送着他们远去,随手泼下一杯酒。

朝淮,我不会贺你大喜。

17

第二日一早,我宿醉未醒,将上朝的时间推至午时。

正有些不耐地听着众臣念叨着琐事,赵洄匆匆进殿。

当朝大放悲声。

「启禀陛下,燕珺公主同朝淮殿下在燕齐边境遭了山匪劫财。

「如今……如今……」

我眯了眯眼,「如今如何?」

音信全无还是死无全尸,总要叫人知道。

他低下头磕着砰砰作响。

「燕珺公主大义,以身殉节。」

百官一片哗然。

我捂着帕子,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齐国丰饶,无论大昭还是燕国,都缺一个明面的借口进攻。

正如燕珺登基第一件事一定是想办法解决我,我也想要除了她。

我早就恨透了她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退朝后,赵洄受到我的示意来见我。

未等他跪下,我便扶住他赐座。

「你做得很好,当赏。」

可他却惶惶不安地起身跪地。

「回陛下,奴才办事不力出了差错,当不得赏。

「朝淮公子被误伤,满地都是血迹,恐怕是凶多吉少。」

「陛下……,陛下节哀。」

未来得及放下的茶盏径直坠地,碎瓷飞溅。

我怔然低头。

再回过神手指已被拾起的瓷片划破。

殷红的血珠刺目,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朝淮手腕上那颗朱砂痣。

我见到他,远比燕珺见到他更早。

也远比他作为质子来燕国那年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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