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着李哥，是在医院，“哥，你......”

我指了指他还在渗血的胳膊，他叼着根烟回答，“没事，你怎么在这？”

我和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说着这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我会读完大学的，但不是现在，父母现在需要我。”

他抬手想摸摸我的头，伸了两次都放下了，只拍拍我的肩膀，“保护好自己。”

“我欠你的人情，不知什么时候能还，谢谢。”

他深谙的眼底聚焦在我的脸上，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过的还差，和狗抢食，翻垃圾桶，喝下水道的水，所以我帮你，是我愿意的，你别有负担。”

我震惊，他轻描淡写说出的这些话，像把锤子砸在我的胸口，我手足无措，想安慰又无法安慰，想拥抱却无从下手。

远处，小护士慌慌张张跑过来，“你快去看看吧，说是患者的儿子，在ICU大闹呢。”

我顾不上李哥，跌跌撞撞往病房跑去，果然，是许韶华，自从爸受了伤，他就惦记那点赔偿金，总给妈打电话，幸好，我把钱都压在医院，没想到，他竟然跑来病房要钱。

10、

“许韶华，你还是人吗？爸的赔偿金连住院费都不够，妈这会还在澡堂打工，你还有脸出现？”

我跑上前去，给了他一巴掌，手不停的颤抖，这是我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妹妹，第一次的叛逆，别说扇人巴掌，我连一只蟑螂都不敢踩死。

许韶华也有些惊讶，看清我身后的李哥，才痞笑着，“我说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原来是傍上了人，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缺钱了，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好妹妹，给哥哥点钱，你放心，今晚我一定能连本带利全赢回来！”

我后退了一步，这好撞上身后李哥的肩膀，许韶华眼睛里闪着贪婪的目光，变得让我陌生起来，许是看我没有反应，他有些气急败坏，“许蓓蓓，我告诉你，你休想贪了爸的赔偿金！”

“你要是再闹，我就报警！”

李哥看着我浑身发抖，轻轻揽住我，出口说：“许韶华，适可而止，今晚你就是去，我也不会让你上赌桌。”

看来，他知道许韶华要去哪。

许韶华脸色变了几变，“李哥，李哥我不是冲您，您千万别不让我进，得，得我不要了，不要钱了。”

说着唯唯诺诺点点头，跑了。

爸已经有些呼吸不畅，医生跑进去开始抢救，而我捂着脸蹲在地上哭起来，我知道，李哥可能没有他说得那么看着许韶华，十次也要让他赌个五六次，即使这样，我也是感激他的。

爸走的很突然，临了半句话都没留下，就在许韶华来闹的那个晚上，十分安详。

医生说，他走得很快，没受罪，应该是我最大的安慰。

下葬的时候，许韶华跪在他坟前痛哭流涕，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会悔改，至少会愧疚。

毕竟血浓于水，没花完的赔偿金给妈租了个小房子，剩下的给许韶华做了小本生意的启动基金，早餐店虽然累，但是只要肯吃苦，生意还是说得过去的。

他确实也很努力，天不亮就起床备菜，四点左右就去店里经营，我和妈都很欣慰，爸的死终于换来了许韶华的回头。

只可惜，赌博没有最后一次，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我永远忘不掉，那个深夜。

11、

一群纹龙画虎的男人带着斧子、砍刀闯进家里，把能搜刮的东西都搜了去，我大着胆子想要报警，被撞飞到墙上，撕心裂肺的疼从背后传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