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讨厌在食堂吃饭时排队,更讨厌有人插队,所以每到午餐时间,干脆避开就餐高峰期。这天午餐时间,柳杨刚端着两菜一汤的盘子,找到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忽然肩膀被人一拍,“嘿,亲爱的!我回来啦!”柳杨吃惊回头,见是叶菁。立即转惊为喜,“你这个家伙,回来也不吭一声,忽然就冒了出来,吓人一跳。”
叶菁和柳杨虽然不是同校毕业,但同岁,并于同一年被招进单位,分在不同的部门。两人从一开始就惺惺相惜,柳杨做小编辑的时候,叶菁在干业务员。柳杨做编辑部主任的时候,叶菁也坐上了广告部副主任的位置。柳杨升任主编时,叶菁也去副扶正。两人不仅事业进展一致,婚姻状况也差不多。柳杨和邱平结婚时,叶菁也嫁给了一个公务员。去年,叶菁和前夫离婚。柳杨今年恢复单身。两人唯一不同的是,叶菁有个四岁的女儿点点。作为时尚单身辣妈,叶菁活得潇洒自在,从不亏待自己。因为工作特性,叶菁需要经常外出应酬,女儿就扔给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偶尔,叶菁的父母如果有事,不能照顾外孙女,柳杨也会客串一下单身辣妈。
由于去年广告部超额完成任务,集团特奖励叶菁和两个得力干将欧洲游一次。孰知,那两个干将只爱钱不爱玩,将欧洲游的奖励兑换成人民币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而后缩在家里睡大觉。叶菁恰恰相反,痛痛快快地去欧洲转了一圈才回来。
看到死党回来,忍不住要抱一下,捶两拳。叶菁抱怨:“我昨晚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来上班了。本来想约你中午出去吃饭的,上午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手机也不接,你干嘛哪?”
“哦,我上午在总编办公室开会,手机关了。要不晚上我们去湖滨客栈吃煲仔饭?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呢。现在你就去拿点东西,随便吃点吧。今天的鸡蛋羹不错。”
叶菁转身去拿了些菜和饭,坐下一起吃。
“哎,亲爱的,跟你说,这次欧洲之旅,我真的眼界大开啊……”
“礼物呢?”柳杨打断她,伸出一只手。
“切!瞧你那小样儿。”叶菁横她一眼,“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给你带了一只包,一盒香水,不方便带到单位,晚上回家拿给你。”
“是LV吗?”柳杨依旧虎视眈眈。
“当然啦!我亲自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LV总店挑选的,保证你喜欢。”叶菁挑起眉毛,“亲爱的我什么时候会亏待过你啊?”
“嘿嘿,这还差不多。”柳杨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她很喜欢这种女人和女人之间简单随意的友情。无需设防,不必猜忌,彼此性情相投,惺惺相惜。
在大学时,柳杨的死党是袁佳和闵慧哲,她们几乎见证了她和魏凌从恋爱到情变、见证了她和邱平从结婚到婚变的整个过程。也许是工作太忙,加上各自都有了家庭,而闵慧哲和袁佳又先后做了妈妈,所以她们三人虽然都居住同一个城市,却鲜有见面的机会。只是偶尔电话联系一下,也无非是常规问候。在柳杨的潜意识里,也许是为了埋葬过去不快乐的记忆,所以刻意与当时的见证人们,不知不觉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大家只要一聚会,说起大学时代的人和事,就会把她拽进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所以,不如不见吧!
虽然叶菁与她的友谊是从进入单位开始,因为年龄相当,又不在同一个部门,不存在互相竞争,加之脾性相投,所以渐渐发展成了闺蜜,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在柳杨和邱平离婚拉锯战的那段日子里,叶菁没少做柳杨的心理辅导。
“你嫁给邱平,本身就是个错误。你承认不承认?”
“承认。我是被‘女人不要嫁给你爱的,一定要嫁给爱你的’这句话误导了。”
“那就立即修正错误,你才三十出头,人生中还有三分之二的美好年华等你去享受,何苦把自己捆死在一棵朽木上?”
别看叶菁长得小巧玲珑,为人处世却很豪迈大气,外表长得有点像蒋雯丽。刚好那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好想好想谈恋爱》,蒋雯丽饰演的谭艾琳知性优雅,个性清高。尤其她的一句名言:生活永远是不尽如人意的,永远泥沙俱下,你讨厌、失意,却又不得不身在其中。——这句话深得柳杨和叶菁的追捧。
那段日子,邱平正在闹离婚,在外居住不回家。叶菁怕柳杨孤单,经常晚饭后来陪她,两人经常缩在柳杨家的沙发上,喝着红酒看肥皂剧。肥皂剧放完,叶菁就回家陪女儿睡觉。
叶菁的离婚说来有些与众不同。叶菁和老公虽然由别人介绍而相识、相恋到结婚,但结婚几年来,两人看起来和和美美,恩恩爱爱。老公是一名统计局干部,比叶菁大四岁,为人处世低调稳健,无任何不良嗜好。问题出在叶菁身上。
有一次,叶菁出差去北京,和一个男客户喝多了,发生了一夜情。换了别的女人,这种事大概会终身守口如瓶。但叶菁回来后,却开诚布公向老公忏悔,请求老公的原谅。老公是个处女座人,凡事追求完美,还有点大男子。他先是在暴怒之下,打了她一个耳光,之后冷静下来,又说可以原谅她。但从此却再也不和她有肌肤之亲,甚至笑脸都没有,家庭气氛也日渐冷漠。叶菁是个性情中人,权衡再三,冷静地选择了离婚。
离婚不久,前夫又后悔,请求复婚。为了女儿,叶菁给了前夫半年的同居机会,但在这半年时间里,两人还是找不到过去的激情和爱意,反而无比拘谨和客气,几乎到了“相敬如冰”的境界。叶菁知道,他们的婚姻绝不能死而复生了。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