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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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摄政王妃,京城公认的第一美人。

  满京皆知我与王爷琴瑟和鸣,福降双生子,豪门贵女艳羡不已。

  我耐心编织着无数谎言,终于等来姜瑶对我使用交换人生。

  「这下不仅无痛当妈,还直接成为了有颜有权的王妃!」

  她越说越兴奋,却猛然发现王妃华服下是遍体鳞伤的花柳残躯,王爷对她动辄打骂。

  然而,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正文

  1

  我叫姜微。

  在我爹贪墨通敌倒台前,京中素闻姜相府上双姝绝艳。

  其一是我,众星拱月的嫡长女;其二是表姐燕宛,号称京城第一美人。

  后来,燕宛大义灭亲,呈递扳倒姜相的重要罪证,被圣上亲封为平宁郡主。

  从此姜府覆灭,男丁问斩,女子充为军妓。

  母亲和姨娘们悬梁自缢,素来沉默寡言的庶妹姜瑶也在发配军营的路上疯了。

  她嚷着她才是燕宛,为什么忽然会到这个地方,她要找她的四妹妹。

  起初我不在意,直到她说出越来越多耐人寻味的细节。

  然而她的叫嚷引来了羁押的官差,姜瑶被他们一巴掌打翻在地。

  「臭娘们,大半夜的吵什么,你是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娼妇,还以为自己是郡主呢。」

  说到最后,他们桀桀大笑,熟练地解开衣带。

  这一路来,这群人没少偷腥,美名其曰为军爷们调教女人。

  姜瑶刚开始还喊着她要报官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官差们却觉得疯女人别有一番滋味,哄笑着按住她的手脚。

  只要姜瑶稍有挣扎,无数拳头就落在她的身上。

  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也很快被拖出来加入这场折辱。

  那是我第一次摔进泥潭里,长发被身后男人肆意拉拽。

  哭嚎与求饶都没有用,直到我将将昏死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2

  军妓实比不上勾栏女子。

  当军营里传开我爹是克扣贪污粮草的主谋,我与姜瑶就注定无法安生。

  无尽的仇恨与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

  可是当兽奴们将我和姜瑶关入兽笼,牵来喂药后亢奋的马匹和猎犬。

  终于无法忍受屈辱的姜瑶一头撞向了兽笼的栏杆。

  一下,两下……直到温热的血水淌到我的脚踝,血肉模糊的姜瑶彻底阖上了双眼。

  这是第一年深冬,我所能触及的唯一的温暖。

  我愣了愣,随即又哭又笑,甚至将姐妹至亲的鲜血一捧捧抹在身上。

  「娘,好暖和啊娘……」

  姜家姐妹一死一疯,原本围在兽笼边拍手叫好的军爷们顿时大失所望。

  「死得这么干脆,真是便宜她了,要知道她爹可是害我们饭都吃不饱的大奸臣!」

  他们不屑地朝我吐唾沫,指使兽奴让猎犬对着我撒尿。

  我疯癫不堪,通通视为养颜花蜜涂在脸上,令人作呕的气味久久不散。

  我从此活得猪狗不如,睡马厩,与狗抢食,见到人就傻笑。

  男人们对我失去了兴趣。

  只是这仍不解恨,他们若是在伙房看到我蓬头垢面,用手舀着馊饭吃,总会对我拳脚相向。

  「疯婆子别碍着你老子爷的眼,滚!」

  我被踹倒在地。

  有一回直到第二日响午才恢复清醒,浑身骨头都疼得让我不停地打滚。

  反复如此,我在军营苟活了三年。

  终于获得了生机。

  3

  北方的鞑子夜袭军营,四处都是火光与尸体。

  我趁乱逃跑,同行的还有一位新兵。

  我记得他,往日他对我叫嚣最甚,仿佛那些曾经挨饿的军将们是他的弟兄。

  他也曾偷偷抚摸过熟睡的我。我装作打鼾,用腥臭的口涎将他吓走。

  此刻,我们却对彼此的行为心照不宣。

  夜幕下没有人注意到两道瘦小的人影。

  最终,我和他先后从军营狗洞往外钻去。

  不同于弥漫着嘶吼与血腥的军营,外面的空气骤然变得清新宁静。

  我畅快地呼吸着,长期饥饿让羸弱的身体只够支撑着我手脚并用地爬向远方。

  但很快,我看到了先我一步的新兵又折了回来。

  他身后的小山坡上缓缓出现一列身裹兽甲的骑兵。

  边境长大的新兵指着我,用蹩脚的鞑子语向为首的军将嘀咕。

  重生的喜悦瞬间被绝望席卷。

  我面色冷凝,想也知道他是要献上我,换取自己苟活。

  自相戕贼的丑恶嘴脸成功让满脸胡络腮的蒙古大汉狰狞大笑。

  他果断挥刀削掉新兵的头颅,将我抢上坐骑。

  那夜之后,我成了鞑虏的女人。

  尽管我又疯又脏,但中原女人让饱受朝廷镇压的鞑子食髓知味。

  仇恨又一次通过我的身躯得以倾泻。

  我无法记清所有人的脸,只能将苦痛与折磨牢牢铭记。

  很多时候,我只能靠燕宛在军营兽笼里的忏悔度日。

  她说:「四妹,阿姊绝不会做出背叛相府的事,是我大意让姜瑶把我的贺礼换成了莫须有的罪证。」

  「那上面都是鞑虏的文字,她才是通敌的罪人!」

  燕宛顶着姜瑶的脸,字字情切。

  旁人或许会觉得她的言论荒谬可笑,可我相信。

  燕宛是养在寿安堂的孤女,兄妹们讨厌她夺走祖母的信赖倚重,只有我亲近她。

  所以,燕宛把我当做嫡亲的姊妹。

  我在相府行四,我便是她的四妹。

  燕宛说,是姜瑶让她们互换了身份,她要沉冤昭雪。

  可她还是死了。

  她死在了冰冷的兽笼里。

  临死前,她教我用她死后的血水涂抹装疯才能苟活。

  她让我只要寻到机会,就往外跑。

  可是燕宛,我不想往外跑。

  我想回到京城。

  4

  落入鞑虏的中原女人都是牲畜。

  我要洗衣做饭,替代蹄钉掉落的马匹背扛干粮。

  只要稍有落队,马鞭便会落在我的身上,鲜血滚落在荒漠,开出一路鲜红的小花。

  好在鞑虏汉子们最近不再靠近我。

  起因是他们看到我腿上生出的花柳毒疮,饶是草原上最野的汉子也怕这夺命的恶疾。

  那晚,他们无处发泄,索性挥舞着马鞭抽得我团团转。

  后来只一次偶然,我驮着干粮遇到伤残的鞑子士兵。

  鞑虏们不会管拖慢队伍的伤员。

  可在荒漠里失去物资和向导,这些士兵只有死路一条。

  我面露不忍,偷偷朝一位负伤的大头兵塞了两片干粮。

  不过落后两步的脚程也惹得我挨了数鞭惩戒。

  可叹的是那位大头兵在军队扎营休整时奇迹生还。

  他找到了我,用蹩脚的中原语对我说谢谢。

  我微微一笑,让他愣了神。

  然而我的发簪很快捅进了他的喉咙。

  我认得那日把我掳走的鞑子,而他的儿子,我自然也认得。

  我讨好他,因为将领之子根本不会被军队放弃。

  也只有他不似父辈精明,会将一位走投无路的中原女子领入单独的营帐,撤退守卫,为我争取时间。

  年轻鞑子的表情充满不可置信。

  真是可笑,中原女子怎会对连年侵犯我朝的强敌心生怜悯。

  我卷走了营帐里的财物,再一次出逃。

  纵横边境的商队只要给够钱就能带你去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而我身上是一个部族未来可汗的身家。

  5

  我回到京城,已是发配离京第七年春。

  在尚书府精心准备的春赏会上,我高调出场。

  满园春色,不及我惊鸿一瞥。

  无论是吟诗作赋的公子还是矜持娇羞的小姐都纷纷探究地看向我。

  「她是谁,京中竟有如此美人。」

  「看那身苏绣锦缎,怕是皇家进贡。」

  一旁的镇国公夫人连忙逢人介绍我是她的侄女,而我的娘亲还是江南富商。

  父母相继离世后我进京投靠,谁知路上偶遇摄政王。

  彼此一见倾心,眼下六礼已成。

  其实,镇国公府挥霍无度,早就空有名声,靠变卖家产度日。

  我花钱买通国公夫妇,捏造了名门遗孤的身份。

  我朝皇帝失势,摄政王独大,我自然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于是,无数夫人小姐围着我,刚刚才满心遗憾的公子少爷们也无不对我示好。

  就连与平宁郡主私密交谈的太子也不住地朝我抛来目光。

  平宁郡主对此略有不满,她噘着嘴,用团扇拍了一下太子的肩。

  这状似无意的打闹恰好印证他们关系不凡。

  可我却越发确认这个举止轻佻的平宁郡主不是内敛端庄的燕宛。

  燕宛说的话都是真的。

  如今的平宁郡主确是姜瑶。

  燕宛说,她发现姜瑶变成如今这幅不知礼数的模样是在相府事变前夕。

  腼腆话少的姜瑶忽然不知如何行礼问安,还与丫鬟们打成一片。

  最奇怪的是姜瑶开始自言自语,说着听不懂的话。

  她曾对着一面空墙哀叹:「做古代庶女真没意思。」

  「哎,系统你也别老推荐让我对姜微使用交换人生了,她除了是个嫡女,样样比不过燕宛。」

  「不过我换燕宛还差一点,她虽然没有麻烦的家族父母,但她和太子的婚事八字没一撇。」

  「如果有什么法子让这件事板上钉钉……」

  可那个法子最后却是让我全家覆灭。

  可笑的是姜瑶机关算尽也没能挣得太子妃之位。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附庸风雅。

  6

  酒过三巡,太子在行飞花令。

  我用相府夫子教授的学识涵养轻松应对。

  姜瑶竭力作出的打油诗却被追捧我的贵女们奚落。

  「没想到郡主的「长风破浪会有时」已是绝唱,你如今的水平就别叫未来的王妃娘娘贻笑大方才好。」

  太子被扫了兴,也埋怨地瞥一眼座下的姜瑶:「郡主,如果你执意敷衍孤,就不要浪费孤的时间。」

  姜瑶被说得涨红了脸。

  这么多年,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皇家天恩让她无往不利,太子也为她折腰。

  只是我的出现轻易打破了这一切。

  我不仅比她更为高贵,仅是一张脸也能让太子流连侧目。

  更别提次日,京中热议的美人榜更换名选。

  从此姜瑶不再是第一美人,而是我。

  姜家儿女的容颜都不会差。

  被姜瑶顶替的燕宛来自姜家旁支,年纪在我们几个姑娘之上。

  所以当我们还是粉团子的时候,她已经亭亭玉立,占得先机。

  只是年岁优势如今也成为她的负担。

  我在大婚当日自然请来了这位痛失京城第一美人名称的平宁郡主。

  而我将她与多舌的豪门贵妇们安排在一桌。

  姜瑶不得不听她们描述年轻有为的摄政王对我多么痴情,三年丁忧一过就要迎我进门。

  反观当初打得火热的太子与郡主却迟迟没有喜讯。

  前几年郡主还可以用为姜府守孝搪塞,现如今她快成了老姑娘,又在一棵树上吊死,怕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

  姜瑶愤然离席。

  她避开贺喜的人群,来到后院,却猛然看到传闻中的摄政王甩袖拂开我的手,匆匆离去。

  7

  「婉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身后突然传来姜瑶故作关怀的声音。

  我顿时收敛眼底的狠厉与晦暗。

  再回首,已是笑得娇俏生姿,恍若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

  「郡主,你来了,是我招待不周,让你见笑了。」

  姜瑶不肯改口叫我王妃,想来是刚刚那幕让她对我的完美身份产生了动摇。

  我不得不下一剂猛药,生涩温柔地抚摸小腹。

  「这事说来惊世骇俗,玄知刚得知我已有一月身孕,他急得婚礼都不顾,要亲自去寻御医为我安胎。」

  未婚先孕本是世家女子的耻辱,可我知道这偏巧能踩中姜瑶的痛点。

  她不拘小节、无视礼法。

  我暗中观察发现她苦太子迂腐自持已久。

  那么我所塑造的摄政王注定在她眼中有所不同。

  我们妄顾伦理,他却依旧让我风光大嫁。

  我能亲密地称呼摄政王的小字,姜瑶和太子还止步于先礼后拜。

  此话一出,姜瑶的眼底不出意料闪出恶意的光。

  「摄政王殿下对王妃真好,王妃放心,我会为王妃保密的。」

  她果然顺势改口了,只是她不知摄政王根本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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