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被打得可惨了。

　　想反抗，但她不是我爸的对手。

　　如果她求饶，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但她在城里住了这段时间，思想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不甘心逆来顺受了。

　　竟然开始跟我爸硬刚。

　　「你再打，我就报警抓你！」

　　「你知不知道，打老婆是家暴，家暴犯法的！」

　　我爸可没这个概念，他字儿都不认识几个，还懂法？

　　下手更不留情，恨不得一巴掌给我妈头打爆。

　　「犯你姥姥的法，老子打死你！」

　　我妈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像一只老狗。

　　正好我这时候开门进来，她赶紧向我求助。

　　「强子，你……你帮我报警，我要跟你爸离婚！」

　　「我不跟他过了，他就是个禽兽！」

　　我在心里冷笑。

　　禽兽？

　　你现在知道了，那当初我爸打我的时候，她怎么不拦着呢？

　　我因为不肯听他们的去嫁人，差点儿就被打死了，那时候她怎么不报警呢？

　　「妈，这次不怨我爸，谁让你不守妇道？」

　　「我爸都看到了。」

　　「你乖乖跟我爸认个错吧！」

　　我妈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失望。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儿子，会这么对她？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我弟被她惯得自私自利，没什么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

　　她难道还以为她养了个孝顺儿子？

　　这么天真，太可笑了吧？

　　「爸，你们的事儿我管不了，我回屋睡觉了，你下手悠着点儿！」

　　「哎，我以后可不能跟你似的，当活王八，丢祖宗的脸！」

　　我爸听到我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下手更狠了。

　　在儿子面前被嘲讽当活王八，那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我隔着门，听着他嘴里污言秽语的谩骂和我妈的哭声，只觉得吵闹。

　　「说，那个老头住哪儿，你不说，老子打死你！」

　　我爸还想去报复人家老头呢。

　　我妈死活不肯说，只有气无力地哭喊：

　　「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算了！」

　　她和那老头感情正浓，可舍不得人家挨打。

　　毕竟那老头给她的，是她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温情。

　　人一旦见到过阳光，就再也忍受不了黑暗了。

　　我爸见她这么护着老头，更恼火了。

　　抓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了我妈的脑袋。

　　头破血流，地上一片猩红。

　　我出来时，我妈已经不动了。

　　我也没想到我爸能这么狠。

　　「你怎么把人打死了？」我瞪着他。

　　他也吓坏了，把我妈摇晃了好几下，确定人死了，才瘫在地上。

　　「强子，强子……我杀人了！」

　　「强子，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去坐牢！」

　　8

　　我皱着眉头，良久没说话。

　　我妈死不瞑目，瞪大着眼睛，看起来怪吓人的。

　　不过……我一点都不同情。

　　当初我姐被那个混账打断了肋骨，险些死掉的时候。

　　她怎么说的？

　　「大妮，你忍忍吧！」

　　「哪有夫妻不打架的呢？我不也常常挨你爸打么，这就是命，女人得认命！」

　　「闹离婚？那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

　　「再说，也怪你自己不争气，三四年了，也没给人家生出个带把的！」

　　「我也是生了强子以后，你爸才对我好点儿的。」

　　「你趁早想办法生个男娃，人家娶媳妇儿，不就是为了延续香火么，没儿子怎么行？」

　　后来我姐难产，一尸两命。

　　她掉了几滴眼泪，却反过来安慰那个混蛋。

　　「是我家大妮没福气，你瞧，是个男娃啊，竟然没生出来！」

　　「太可惜了，哎……说到底，还是她命不好！」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嫁人。

　　更不会听她的话，重复我姐的命运。

　　现在，她被自己的丈夫打死了，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爸，打死了人，要偿命的！」

　　我看着已经吓傻的我爸，悠悠地说。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不听话，她不肯说那个老混账住哪，她要护着那个老龟孙儿！」

　　我拍拍他：「爸，我知道。」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但是……犯法了呀，这可咋办呢？」

　　我爸开始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强子，你得帮帮爸呀！」

　　我当然要帮他了，谁让他是我爸呢。

　　「爸，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二姐了。」

　　我爸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二姐能帮我？」

　　我点头：

　　「她跟我奶学了一身本事，可以换魂的。」

　　「你们俩交换，她替你去死，你替她活！」

　　我爸不敢相信，毕竟这事儿太骇人听闻了。

　　「真有这事儿？」

　　我很笃定：「这事儿还是我奶告诉我的，我奶的本事，您不清楚吗？」

　　「她能请动鬼神，跟人换魂有什么难的。」

　　我爸终于信了，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太慌张了，急于想办法脱罪。

　　他根本没考虑换魂后他女儿的命运会怎样，问：「可到哪儿去找她啊？」

　　我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她也进省城了，我知道她在哪。。」

　　「你把你杀了我妈的事情告诉她，然后求她救你！」

　　「二姐心软，她一定会答应的！」

　　当然啦。

　　我爸毕竟是我奶的亲儿子么。

　　她肯定舍不得亲儿子去死的。

　　再说，她仗着自己会换命，肯定会答应啊。

　　因为她能去牢里继续祸害别人啊。

　　只是……这次，我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了。

　　9

　　我爸果然去找我奶了。

　　一通嚎哭，求我奶救他。

　　我奶还是心软了。

　　当然，她不心软也没办法，我爸都找到她了。

　　她要拒绝，那只有死路一条。

　　她自己生的儿子有多混蛋，她能不清楚？

　　她答应跟我爸换命。

　　还主动告诉了我爸，她跟我换命的事情。

　　我爸又震惊又欣喜，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他们举行换魂仪式的时候。

　　我报了警。

　　警察上门时，却发现我爸在浴室自杀了。

　　家里搜到了半瓶农药，剧毒。

　　经查证是畏罪自杀。

　　我奶到死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更想不到，她的混蛋儿子，能混蛋到这种地步。

　　在她举行换魂仪式之前，就灌了农药，为的就是弄死她，免得她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