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涛没有太多废话，招呼之后，直接把账号给了林副总。

“林总，我觉得公司必须尽快签约这孩子！”

“哦？Tony这么大力推荐，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林总莞尔一笑，似乎很给李海涛面子。

不多时，林总看完了李海涛的数据分析和秦洋的视频。

李海涛满脸期待，看向林总，“林总，这个孩子今年才六岁，各方面表现都很惊艳！”

“妖孽级别的天才，天生就是吃互联网这碗饭的！我觉得公司可以给一个A级签约，以免别的公司竞争！”

林总扶了扶优雅的金丝眼镜，旋即嗤笑一声。

“No，Tony，这个孩子最多值一个D级签约。”

“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抖音公司内部有很多等级的签约合同，具体内容一向保密。

A级签约费在千万级，D级签约费只有几十万，可能更低。

“林总……”

李海涛觉得，D级签约的待遇太低了！

林副总秀眉微蹙，直接打断道：“Tony，在你看来，这个孩子很有才艺，人气爆棚，很有签约价值。”

“但是，在我看来，这个孩子根本不值得！”

“为什么？”李海涛脱口而出。

虽说林副总这个“海归派”背景深厚，但李海涛是旗鼓相当的“元老派”。

所以，李海涛敢于出言质问对方。

林副总眉毛一挑，冷漠地吐出一个字：“土！”

“无论是他的出身、气质，还是他掌握的所谓才艺，都太土了！”

“朗诵古诗、背论语、吹唢呐……啧啧，这都是什么老古董！除了迎合一些同样的土包子，降低公司的逼格，招揽一些低质流量，还有什么用？”

李海涛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一个“土”字，难道就能概括这些华夏传承千年的传统文化吗？

这时，林副总直起身，名贵的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窗外，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脚下，绵延数公里的钢铁车流。

林副总语气也更加冷漠了。

“Tony，我们是一家国际化的大公司，我们的企业文化也要追求国际化！”

“基于这样的标准，我不可能把A级签约给这样一个来自豫省的土小孩！”

说完，林副总踩着高跟鞋，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飞走了。

这一刻，李海涛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来自豫省的土小孩……

————

正在青林乡的农村大舞台大放异彩的“土小孩”绝对想不到，一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高管因为他展开了一场不见刀光的交锋。

此时的秦洋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小脑袋“嗡嗡”的。

因为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秦洋的视线看得比较远。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绵延出去数公里。

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边。

乡亲们扶老携幼，交头接耳，有的还拎着小板凳，带着开水、瓜子、糖果……

“卧槽！！！”

秦洋绷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汗流浃背了。

这架势……不会整个青林乡的父老乡亲都来了吧？！

秦洋眯着眼睛，心里默数了一下。

青林乡是人口稠密之地，整个乡大概有七、八万人。

眼下，没有七、八万，那也得三、四万人吧？！

秦洋心里十分震撼！

他两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人集体活动。

不是……他不就是吹个唢呐吗？

老乡们也都是吃过见过的，至于这么热情吗？

秦洋寻思，现在也不是几十年前那样放个电影就有全村出动。

连村口大爷都会刷抖音，看小姐姐热舞了。

老乡们的热情让秦洋害怕了，汗流浃背了……

秦洋汗流浃背，青林乡某些人则是汗如雨下了。

乡书记高长顺昨天在县里洽谈业务，喝多了，睡得昏天黑地。

突然，“轰”地一声巨震，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高长顺骤然惊醒，还没来得及发起床气，却见秘书小马低声道：“书记，是游县长的电话！”

“游县长？？？”

听到这个名字，高长顺的起床气瞬间不翼而飞，酒一下就醒了。

他赶紧接过手机，“游县长，我是小高！“

“高长顺，青林乡为什么会发生****？”

领导劈头盖脸一句喝问。

高长顺脑子“嗡”了一下，头皮发麻。

****，青林乡怎么可能发生这么不和谐的事？

一瞬间，高长顺满脑门都是汗！

“游县长，我马上去处理！”高长顺支吾说话。

“我不管你那么多，一个小时之内给我答复！”

领导语气相当严厉，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高长顺则是跳了起来，质问秘书：“小马，到底什么情况？”

秘书小马拿出手机，点开抖音。

其中一个本地视频显示，一条黑色的长龙正朝着青林大集赶来。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视频应该是无人机拍摄，把长如巨龙的队伍拍摄得气势惊人。

但看在高长顺眼里，就跟催命符差不多。

“今天是青林大集，但是大集也不可能吸引这么多老乡啊！”

这年头的商品流通比较发达，很多地方早就不存在什么赶集了。

青林大集之所以保留，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各方面都在维持着。

但无论如何，赶集是无法吸引这么多人一起活动的。

高长顺胡乱抹了一把脸，匆匆往乡派出所赶去。

————

一路走来，高长顺发现，今天青林大集的人格外多。

四面八方全都是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高长顺和秘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几分惊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往青林大集再热闹，也不可能造成这种效果。

高长顺一颗心沉入谷底，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挤。

到了乡派出所，已是满头大汗。

好在张所正在乡派出所门口。

“老张，我听说乡里发生****，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受伤群众有没有什么转移安置？”高长顺的话语气相当急切。

“****？？？”

听到这话，张所一脸懵逼。

青林乡太太平平十多年了，从来没发生恶性事件。

怎么会发生****？！

“高书记，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高长顺反问道：“这么多人赶集，路都堵出去几公里，这不是****是什么？”

张所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赶紧解释，“高书记，咱们乡出了个国宝级艺术家，刚才正在演出唢呐名曲。”

“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知道了，这才赶来看演出。”

这下轮到高书记傻眼了。

国宝级艺术家？？？

青林乡是农业大乡，最多的就是种地的，什么时候出了个这种人才了？！

“这位艺术家人呢？我想见一见！”

高书记心中一动，想要结交人脉。

张所指了指台上的秦洋，“高所，这位就是！”

当高书记看到秦洋小小的身子，彻底懵逼了。

脑子里面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老张，你是说……这小娃娃是……国宝级艺术家……”

高长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张所明白高长顺的震惊和质疑，因为他前不久就经历过。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

“没错，秦洋是我们青林乡的骄傲！”

说这话的时候，张所语气相当自豪，甚至不自觉挺起了胸膛。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

唢呐这门技艺，可不简单！

可以说涵盖一个人的生死哀乐。

尤其是秦洋竟然会吹奏名曲《百鸟朝凤》，还吹的这么好！

不是国宝级艺术家是什么？

要知道，早些年的时候，《百鸟朝凤》至少也是达官贵人、甚至皇家婚丧嫁娶才能享用。

所以，张所打心眼里自豪、感激。

青林乡世世代代都是出泥腿子的地方，终于出了一个天才艺术家！

而且，秦洋小小年纪，就愿意给老乡们演奏神级曲目，而不是拍拍屁股去了城里……

与此同时。

书记高长顺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秦洋，却见秦洋背着手，昂着头，站在高台上面对无数老乡，丝毫不见怯场。

高长顺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这小娃娃确实有点邪门……

这么大的场面，想当初他也是锻炼老久才适应，但眼前的秦洋一丁点大，小小的身子，气势不小，竟然隐隐镇住了场面。

不过，高长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眼前的秦洋太小了，甚至小胳膊都不比手里的唢呐粗多少。

有什么资格称作“国宝级艺术家”？

高长顺经常去外地学习参观，也是见过世面的。

那些所谓的国宝级艺术家，哪一个不是白发苍苍，精神抖擞？

何曾有一小娃娃当为国宝级艺术家？！

这不是乱弹琴吗？

就在高长顺惊疑不定的时候，张所介绍了一下高长顺，“小秦大匠，这是咱们青林乡的父母官，高书记！”

此刻，高长顺对张所的称呼又是一惊。

“小秦……大匠……”

大匠，技艺精湛者也！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精湛。

只有某一种技艺最高成就者，才有此殊荣。

这个称呼，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得到。

老张，未免太过捧高这小娃了吧？！

秦洋则是将视线从浩浩荡荡的人群之中拉了回来，看向大腹便便的高长顺。

一乡之长，管理青林乡八万父老乡亲。

听起来似乎有些土味，实则手中握有不小的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