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全身力气击打着登闻鼓，将我满腔的怨恨化在其中：「民女沈弯弯，已故丞相沈傲之女，刑部尚书谢蕴之弃妇，在此状告谢蕴——陷害忠良，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6.

「沈弯弯！」在我击鼓后，梁昭亦策马而来，满脸怒气：「你知不知道夜击登闻鼓，要被杖刑三十！」

「我知道。」此刻，我冷静无比：「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梁昭，我想成长为和你并肩的参天大树，而不是只能依附于你的菟丝子。」

梁昭张了张嘴，劝阻的话语终是化为了一声叹息：「沈弯弯，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哪个不要命的敢夜击登闻鼓？要没有冤案错案，本大人要你好看！」被扰了清梦，通政使满脸怒气地走了出来。

「狗东西，你要给谁好看！」梁昭本来心中就有气，见通政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踢翻了通政使。

见是梁昭这位祖宗，通政使敢怒不敢言，连忙将我二人请了进去。

「大人，这是刑部尚书谢蕴盖章的亲笔书信，里面写的都是他和其它官员一起陷害前丞相沈傲的经过。」

「民女要状告谢蕴，其罪有三。第一，为谋私利，陷害忠良，致前丞相沈傲含冤而死。第二，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纵容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第三，结党营私，罔顾圣恩，把持朝政，罪不可赦！」

我每说一条，通政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了最后，更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登闻鼓院说白了就是个摆设，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民要告官的情形，告得还是刑部尚书？

「小侯爷，这……」通政使额头上全是冷汗。

梁昭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有一个要求，秉公处理。你得罪不起谢蕴，同样也得罪不起我。」

通政使本想给谢蕴通风报信的，听到这话瞬间吓得浑身哆嗦，连说话都结结巴巴:「那，杖……杖责三十。天亮后，押至皇……皇宫，请皇上裁决！」

这杖刑是真的疼！

我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一声。我知道，只要我想，梁昭就能免去我的杖刑，可那却会让旁人觉得有内幕，也失去了我击鼓鸣冤的意义。

谢蕴在民间声誉极高，只有我亲自受了这三十杖，百姓才会信我是真的有冤情，而不是一场官员互斗。

然而我终究是低估了谢蕴在民间的威武，在押送我去皇宫的路上，站满了无数的百姓，每个人都怨恨地望着我。

「谢大人是好官！那年洪涝，所有官员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谢大人不顾危险，亲自带人修堤，才救了我们！」

「我之前是个奴隶，要不是谢大人赎了我，我就被主人活活打死了！」

「我小妹被土匪抢去做了压寨夫人，是谢大人带队剿灭了土匪，把我妹子救了回来，为此他身上还被砍了一刀！」

「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陷害谢大人？」

……

无数的菜叶，鸡蛋，石子向我砸来，砸的我头破血流，但我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难道就因为一个人曾经做过无数的善事，他做的恶就不算恶了吗？

我要是原谅了谢蕴，那我爹爹的命、我全族的命、小五母亲的命，又要谁来偿还？

「你不许害谢大人，他是青天在世！」一个十岁的男孩朝我扔来一块巨石，眼中全是对我的怨恨。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梁昭将我护在怀里，挡下了那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