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有一个女儿，非典时期留在了北京支援，没挨过，我们只得到一通报丧电话，至今她的坟里还只有一件过年时落在家的白大褂。」

「盼盼离开后，我家老头子就被查出了心梗，他也是个老医生，一直骗我说他没事。」

「那一日，是我非要嫌瓶子里的花枯萎不好看，他才趁我午睡时上街的…」

「可我又为什么偏偏要在那天抱怨枯萎的花不好看呢。」

「他应当是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要不然不会在那几年教我学这学那，还带着我出去交朋友。」

「可他什么都教了，就是没有教会我如何一个人在世上孤独的活下去。」

杨兆的眼泪淋湿了写字的纸。

而我早已哭不出来了。

一切仿若昨天，空留一番思念。

我的亲人都没了，是我一一送的行。

江晚意是最后一个。

可会有谁能给我送行呢？

6

不得不说杨兆的精力是真的好。

一边要照顾再娣，一边工作，有时还会抢着做些家务。

并且每日还定时定点监督我吃降压药。

即使不在家也会打电话过来提醒我吃药。

而我也似乎找到了新的存在方式，辅导再娣功课。

说话的事我干不了，但我能帮她检查作业，不对的地方圈出来，再在草稿纸上引导她解题思路。

杨家人不免会碰面，但皆在冷言冷语后相安无事。

我想那个小三也在变着法子不想让杨兆回去吧。

这或许对杨兆而言是个好事。

忽然之间，这间老房子又招来了许多生机。

但也有忧愁的时候。

某天，我买菜回家后发现家门口又聚着一堆人。

我心中暗觉不妙，立刻上前。

在人群的中央，张雅躺在地上，一只手捂住了隆起的肚子，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嘴里「哎呦」的叫着。

张雅就是那小三儿。

见我回来，张雅突然大叫起来。

「老哑巴，你收留的这个赔钱货嫉妒我怀了男娃，故意推我，这笔帐怎么算。」

一旁无措的杨兆立即应道 「我没有，是她自己摔的。」

「你撒谎，上一次妈打伤了你们就被弄去了派出所，这一次我也要报警。」

一旁的李大姐说 「报警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可有人看到她推人了？」

杨家已经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人神共愤，是业主们茶余饭后口诛笔伐的首要对象，这一次竟无人帮他们说话。

许是看这戏要演不下去了，杨母突然从家里冲出来，扯着嗓子作天作地的叫冤。

「杨兆这个死丫头就是嫉妒小雅为我们杨家生了男娃，这才推的她，我都看见了！」

「要不去警局也行，你得赔钱，至少一万！」

「对，她两个月没上交工资了，赔给我们一万也是应该的。」

李大姐 「你们真是狮子大开口在这逮瞎子勒索呀。」

说着将杨兆拉回了屋子里，继续道

「这儿的人谁不知道你家这点破事，小姑娘好好待在茉莉妹子家里，茉莉妹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个厚道人，比这老鼠窝要好上千倍百倍。」

另一围观群众说道「对呀，而且你不是说早就看到她被推到地上了吗？人家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宝贝孙子呢，你就舍得让你的宝贝孙子在地上躺这么久，现在才出来？」

被怼的杨母和张雅脸憋的通红，竟一时间失了语。

僵持的功夫，杨志云回来了。

「志云！」

此情此景，杨志云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