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不在家的时候。

　　婆婆把我珍藏的名牌手表送给了她侄女。

　　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家儿媳听话。

　　却没想到我反手一通电话。

　　让她丢尽了颜面。

　　1

　　门铃被人按响时，已经是晚上9点。

　　表姑风尘仆仆，头发被头盔压得乱糟糟，用眼神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把手表往玻璃茶几上随手扔去。

　　清脆的一声响。

　　「你看看，你那破手表我给你送回来了!」

　　我顾不得什么，赶忙拿起对着灯光细看。

　　婆婆听到表姑的大嗓门之后从卫生间推门出来，一愣，「他表姑，你怎么又回来了？」

　　表姑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还不是你那听话儿媳干的好事!」

　　「一块破手表，找不到了就要去警察局报案。」

　　婆婆听到之后拧了拧眉头，把手放在身上擦干水迹，径直走过来数落起我来。

　　「掌妍，你还懂不懂事？」

　　「一块旧手表，我做主送就送了，你这样做还把长辈放在眼里吗？」

　　我拿着手表，故作委屈地看向婆婆，「妈，这块手表不一样。之前送给您的都不值钱，这块大几十万呢。」

　　婆婆有些难堪，偷眼瞥了一眼表姑，音量更大，「我是你妈，这点钱都做不了主?」

　　我没有立刻把手表装进旧丝绒盒子里，指着手表上的磕痕和玻璃茶几上的一道裂纹，看向表姑。

　　「手表被磕掉一块，茶几也裂了几道纹。」

　　「表姑，咱都是一家人，给您个折损优惠价，五万块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表姑手里的电瓶车钥匙掉在地上，「什么!」

　　我拿出表盒里爸妈在江诗丹顿柜台购买的发票，表姑看到总额时脸色一白。

　　老公此时推着虚掩的门进来，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当即站在我这边，「妈，你怎么能随便把妍妍的东西送人呢？」

　　「这可是岳父母离世前买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婆婆根本不管，反过来就骂，「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胳膊肘净往外拐!」

　　说完她又斜眼白了我一眼，「人都死了还惦记着，活人不比死人重要?」

　　听到这话，徐安赶紧上来搂住我，「妈!你少说两句!」

　　见我的脸色稍微和缓些，徐安温柔地问道，「妍妍，要不然折旧费就算了吧，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下次妈一定不会再把你的东西送给别人了。」

　　2

　　我顺势靠进徐安怀里，「老公，你不知道，我爸妈好几天都给我托梦。」

　　「他们说我最近有意外，这块表能帮我挡灾。它毁在谁手里，我的厄运就会转移到谁家里。」

　　「我这不是想着乐乐前段时间公务员考试刚过笔试，万一因为这个影响到他的运气就不好了。」

　　表姑脸色更难看了。

　　她儿子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上过班，在家全职备考了三年，培训费都十好几万了，愣是今年才过了一次笔试。

　　想必她此时恨不得剁了自己刚才扔手表的手。

　　虽然生气，但她还是当场就把五万块钱通过银行卡转给了我。

　　离开的时候，她和婆婆说话的声音从楼梯间直传到卧室，「今天来了你家，算我倒霉!」

　　「我看你以后别在外面再说儿媳妇听话了，她都快爬到你头上威风了!」

　　「真是晦气。」

　　婆婆好心办坏事，平白无故被怼了一顿，和表姑一起骂我的声音直直传进来。

　　徐安看不过去，作势就要出去帮我说话，被我拦住。

　　没想到很快婆婆推门而入。

　　3

　　她叉着腰，对着徐安就是一通输出。

　　「儿子，你这媳妇真该好好管管了。不就是一块手表吗，居然还好意思要回来。」

　　我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笑着瞧向徐安。

　　他十分心疼，「妈，你也知道，妍妍父母去年因为火灾意外去世，这块表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我们现在是妍妍唯一的亲人，更应该关心她爱护她。」

　　婆婆冷哼一声，「我看她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告诉你，不打就不长记性!」

　　我正抹着脸霜，「妈，你说的太对了!」

　　「我听说你当年被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呢，刚能下地公公就出车祸了，被打果然有好处。」

　　话一下子戳到了婆婆的痛处，她也听出我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当即气的跳脚。

　　徐安赶紧表态，「妈，我怎么舍得打妍妍呢？」

　　「她现在没有了父母，我们就是她的至亲了。」

　　4

　　婆婆捶胸顿足，「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嫁给我儿子。」

　　她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你现在还和徐安AA呢？你们都结婚多久了，还这么生分?」

　　徐安忙着打圆场，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儿，「妈，我们这只是暂时的。」

　　说完，他就拼命向我使眼色。

　　我早就料到他们俩的说辞。

　　我装作理解，给徐安一个安心的眼神，「妈，可能是徐安之前没有和您说清楚。」

　　「我们在结婚之前就约定好婚后AA了，我自小家里条件就好，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也是怕把您儿子挣来的血汗钱给花光了。」

　　婆婆急了，赶紧说，「你们两口子还分什么你我的!」

　　「要不是我儿子，分公司能运营的这么好?」

　　无论他俩怎么打配合，我都哈哈糊弄过去。

　　当晚徐安的情绪果然不太好，一晚上都背对着我。

　　而我对此并不意外。

　　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我面前闹了一场又一场，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

　　5

　　我和徐安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在食堂里撞见的时候，他托盘上只放着一碗稀拉拉的热米粥，不知所措地看着被他泼脏的昂贵大衣。

　　当时我虽然急着和舍友出去看电影，却也注意到他困窘的神色。

　　想着自认倒霉算了，没想到徐安坚持让我留下号码，说会联系把我的衣服送去干洗。

　　他长的清俊，又对我体贴入微，一来二去我就动了心。

　　即便知道他是专升本才进来的，我也丝毫不介意。

　　我幼年时父母便出门经商，在许多地方都开了分公司，可却疏于对我陪伴。

　　因此当父母反对我和徐安订婚的时候，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妍妍，你还小。不是我们瞧不起人家，但是古往今来门当户对绝不是没有道理。」

　　我根本听不进去，「你们看重钱，就以为天底下谁都看重钱。」

　　看着在一旁不知为何涨红了脸的徐安，我灵机一动，「我们婚后AA制，这样不就行了吗？各用各的钱，我就是要证明我们不谈钱也能过好日子!」

　　父母苦笑一声，只能同意。

　　可我那时却没有注意到徐安渐渐冷淡下来的神色。

　　话虽这样说，可他家穷也是真的。

　　我根本不管这些，恋爱时就听徐安说，他妈妈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从小含辛茹苦将他带大多么不容易，听得我数次潸然泪下。

　　于是我直接在他家乡的县城买了房子，还把婆婆接来家里住。

　　婚后一切和谐，婆婆和善，老公体贴。

　　可父母意外去世后，我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6

　　婆婆开始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对我的态度也不如以前那么好。

　　甚至会不经我同意就挪用我的私人物品。

　　最明显的，就是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你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你爸妈虽然走了，但只要你好好当我们的儿媳妇，你照样有一个美满的家。」

　　我从小到大无拘无束，自由惯了，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得劲，可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有一天我出差回来，发现家门开着，应该是婆婆出门遛狗忘记关了。

　　手上没提着什么行李，因此发出的动静也小，卧室里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出来。

　　「什么，她真有那么多钱？」

　　「妈，我还能骗你？当初在学校里面她身上天天穿的都是名牌，钓她上钩的那一天，我也真怕她让我赔钱。」

　　「幸亏我早就调查清楚了，知道她这人头脑简单，天天圣母心泛滥，这才把她成功拿下。」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们母子俩计划好的。

　　「她爸妈这两个死鬼，当初引着掌妍说出AA，到现在我都没见到过她一分钱!」

　　「我听说媛媛怀孕了，你得抓紧时间让她也怀上，要不然万一她和你撕破脸闹离婚怎么办？」

　　「有了孩子，她自然就被你套牢了，还愁没有钱用?」

　　媛媛?

　　我闭着眼睛回忆，记忆里果然有这号人物。

　　长得娇弱可怜，乖乖巧巧的模样。

　　当初就是为了她，分公司才在徐安的强烈建议下买了一层楼作为员工宿舍。

　　我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冲进去。

　　「我当初和你爸就是的，哭着喊着不给他当媳妇，还被打断了腿，有了你之后日子不是照样过下来了。」

　　「可……」

　　「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脑袋发昏!妈不是和你说了吗，结了婚之后，生不生孩子可由不得她!」

　　「她现在没了爸妈，还能靠谁？你放心，妈会帮你多敲打敲打她。」

　　我听的愈发心寒。

　　当初我和徐安结婚时约定好丁克，他本来很是为难，结果回了一趟家之后就同意了。

　　我当时十分感动，专程买机票回家打消了父母的疑虑，「徐安为了我连丁克都同意了，你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想到父母曾经的劝告，我不禁眼睛一酸。

　　7

　　晚上，我想到这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徐安的手带着热气从被子里伸过来环住我的腰，开始不安分，被我躲开了。

　　他的语气明显十分落寞。

　　「老婆，怎么了？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直躲着我？」

　　借着微弱的灯亮，我看着半开的床头柜里放着的计生用品，随意说了几句，就装作已经睡着了。

　　心里却清明的很。

　　我亲眼看到婆婆好几次进出我的房间，有一次被我撞见，她的手立马别在身后。

　　本来我还疑惑，有什么好避着我的。

　　结果在听到她和徐安的那番对话后，我翻出计生用品对着灯亮细细一看，居然被扎满了细密的小点。

　　我本来想扔掉，但又怕徐安起了疑心。

　　事情一旦被拿到明面上来讲，任何事情的推进都会更加困难。

　　所以我一直隐忍不发。

　　婆婆虽然是农村出身，但是心里头的算计比谁都多。

　　这几天她经常随着我出门，拉着我去菜市场里头买菜，便宜的小葱她争着给钱，价格稍高的肉菜她就故作不好意思地看向我，说没带钱包，回家给我。

　　她嗓门大，卖菜的商贩每次听到这个都十分惊奇，「你们一家人还分的这么清楚啊？」

　　婆婆这时就装出老好人的样子，「哎呀，你们不懂，我儿媳跟儿子是AA，很时尚的。」

　　我心里清楚的很，这就是她所谓的「敲打」。

　　每天的电视剧果然没白看。

　　婆婆就是想让我慢慢习惯为他们花钱，让我渐渐忘记AA，然后他们娘俩再把我的钱据为己有。

　　不对。

　　是娘四个才对。

　　毕竟还有周媛媛和她肚子里的私生子呢。

　　8

　　但我并没有把这些宣之于口，反而在饭桌上正式和徐安提出取消AA。

　　徐安乍听我说出这话，没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就浮起了一抹难寻的喜色。

　　婆婆更是一反常态地把嘴咧到了耳后根，赶忙夹了一块肥的流油的红烧肉给我，「妍妍，难为你终于想通了。我们是一家人，把钱谈的太清就太俗了。」

　　我乖巧地笑着点点头。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红烧肉夹起来喂了狗。

　　很快我就在公司群里看到徐安下周出差的消息。

　　徐安离开家之后，我当天下午就开车带婆婆上街。

　　我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妈，之前是我不好，你说得对，一家人谈什么AA呀?」

　　「今天我们娘俩好好逛一逛，你有什么喜欢的，我都帮你买下来。」

　　婆婆当即喜形于色。

　　作为分公司的部门主管，徐安虽然挣得不少，但钱却很少花在婆婆身上。

　　婆婆更是很少来逛商场，当即就被琳琅满目的商柜迷了眼。

　　「这件貂皮大衣怎么样？」

　　售货员立马过来介绍，「这是上好的水貂毛，颜色也好，很衬您的肤色的。」

　　翻到背面的价格标牌的时候，婆婆习惯性地想放下，被我一下拿到了收银台。

　　「刷信用卡。」

　　当天下午一发不可收拾。

　　服装店，饰品店，床品店，婆婆丝毫没客气，平常舍不得买的这次一点也没含糊，信用卡的30万额度几个小时就被全部刷清。

　　回到家破天荒地下厨给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我们正吃着饭，门突然被徐安打开，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稳重，是显然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