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靳川的婚礼现场应该是很盛大的。
****的小姑娘一进大厅就抑制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我让她将我安排在前排靠角落的位置后就让她离开了。
听着嘈杂的人声和欢快的音乐,我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录音笔。
脑袋突然一阵疼,我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
我慌乱的想用手挡住,却发现手臂根本动不了。
我只能仰着头不让鼻血流出来。
我仰着头,将回流的血液咽进肚子里。
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唐靳川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炸响开来。
他唱着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歌,声音欢快又带着颤抖。
他大概太激动了,唱错了好几处歌词。
唐靳川的声音消失了,又响起了董清如的声音,她的声音甜蜜带着哽咽,激动到说几个词就要停顿一下。
她说她很幸福,兜兜转转了一圈才发现最爱他的人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她说她很幸运,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有人包容她原谅她。
是啊,她很幸运,在我昏迷的那两年的时光里,她成了真正的阮清清。
但是她一定不知道,谎话说多了是会遭到惩罚的。
婚礼进行曲响起的刹那,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叫,“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我不管唐靳川有没有听到,继续用最大的声音喊,“唐靳川你还记不记得初三那年你对我说的话?”
“你说你会护着我一辈子,你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一眼就认出我来。”
“你还说说话不算话的人要受到惩罚……”
我看不到唐靳川的表情,但是我在周围陡然升高的议论声听到了,“新郎怎么朝着那个女人走过去了”
我靠坐在轮椅上听着脚步声将头转到了唐靳川走过来的方向。
他在我对面停下了脚步。
我用手指握紧了轮椅的扶手,睁大了眼睛看向唐靳川,“唐靳川你……”
“啪”
唐靳川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他大概是用尽了全力,声音震的我耳膜生疼,“阮绵绵,你发什么疯,我让你滚出唐家,你是怎么混进婚礼现场的?”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假装坐在轮椅上就能博得别人的同情了?”
我的身体突然离开了轮椅,被唐靳川提着衣领拽了起来。
他很用力的拽着我的衣领,衣领卡着我的脖子有些难受,我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僵硬的无法动弹。
我呜咽了几声解释,“我没有。”
“你没有?”
“既然你这么不要脸的出现在这里,那就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当年清清被绑架的事情就是你和你爸一手安排的,你爸为了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而你这个第三者生的贱人,竟然如此歹毒的想要代替清清成为唐太太。”
“以前我们整个唐家都被你骗了,把你当成了救命恩人,爷爷还执意要我娶你。”
“要不是清清拿出了当年的所有证据,我们唐家还被你蒙在鼓里。”
“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了,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既然你想要破坏我和清清的婚礼,那我就新账旧账和你一起算……”
唐靳川用力的将我推倒在地,头撞在了轮椅的轮子上。
咚的一声,就像是敲响了我的丧钟。
张阿姨说,我脑袋里的肿瘤很大,不仅压迫了很多神经,还有破裂的风险。
张阿姨叮嘱我,千万不要激动,不要用力的撞击头部。
任何的不经意,或者用力过猛的撞击都能要了我的命。
我身体僵硬的躺在地上,唐靳川和宾客咒骂我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感受到唐靳川的脚步声,他慢慢的靠近我,拽着我的衣领想要将我从地上拽起来继续折磨我,让我痛苦,为他的“清清”出气。
可是他刚抓住我的衣领,我鼻腔里就又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液体顺着我的嘴巴往下流,越流越多。
“阮绵绵,你别他妈的恶心我。”
我痛苦的咳嗽出声,嘴里喷出一口血。
我不知道我吐出的血有没有溅到唐靳川的身上,但听着宾客的尖叫声,我猜想,这口血应该喷了很远。
耳边是嘈杂的尖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我躺在冰凉的地上,仿佛是被人遗弃的提线木偶,狼狈又遭人唾弃。
我用力的握紧了手心里的录音笔,指尖压在开关上,一秒,两秒,三秒……
小的时候我算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每次生病必须打针才能痊愈。
我很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下手很重的护士,那一针打的我的手背青了一个星期。
从那以后我内心就开始恐惧打针。
每次去打针我都会不配合并且发狂的挣扎。
为了能让我顺利的打针,爸妈每次都要合力将我按在地上,两三个护士忙的满头大汗才能扎进去。
我那么害怕打针,却被唐靳川逼着一天扎十几次。
想着满是淤青的手臂,可能我小的时候真的是太大惊小怪了,痛苦承受的久了,自然就会麻木的。
以前我还不懂,我妈病的那么重,宁愿一边治病一边赚钱,也不愿意求我爸救救她。
可是现在我突然就懂了。
背叛过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爱的越深恨得越重。
这是我送给唐靳川最后的礼物。
我希望他知道真相后永远都不要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