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傅老夫人的目光直接落在傅夫人身上，傅夫人手里还端着瓷白色的碗，当下端着不是放也不是，脸憋的通红，“母亲。”

“三年了，半点长进没有。”

三年前傅老夫人回老家，一方面是想着回去看看故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借这个机会把后院的事顺理成章的交接给傅夫人。

当时傅筱茵已经懂事，她若一直压着不放权，她这个傅家当家主母的脸上也不好看。

若说昨日提出管家的事只是警告一番，今天她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你……”

“老夫人，不管夫人的事，是奴婢的疏忽。”傅夫人身后的张妈妈突然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奴婢一时忙晕了，竟忘了大小姐也在，老夫人要罚就罚奴婢吧，这事和夫人没半点关系。”

“在夫人心里，从来都将大小姐当亲身的对待。”

此时傅夫人已经稳住了，将碗轻轻的放好，拧着眉瞪着张妈妈，“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还特意吩咐了准备好大小姐的膳食，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就是再忙，心里也该知道什么重要！”

指着张妈妈的手指微微颤抖，好半箱，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眶红彤彤的，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母亲，是儿媳的不对，害的筱茵受了委屈。”

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捏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母亲放心，下来我一定狠狠罚这些奴婢，只是别耽误了您和筱茵用早膳，尤其是筱茵，还长身体呢。”

一边说话，一边把面前的瓷碗往傅筱茵的方向推，“来，母亲这碗给你吃。”

“另外母亲这回路过江南，遇到些不错的头饰，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筱茵这个年纪戴正合适。”

“头饰就不用了，妹妹长得好看，夫人还是送给妹妹吧。”

好意被退回，傅夫人脸色不变，“放心，你妹妹有她的，你比她年长，好看的自然是该你来戴。”

傅筱茵抿嘴笑了笑，没接话，只偏头看向脸色仍然不好看的傅老夫人，“祖母快吃吧，夫人不是说了嘛，下人忙忘记了，又不是故意的，您就别生气了。”

“而且我还小，燕窝吃多了也不好。”

傅老夫人手里刚被傅筱茵塞了燕窝，就听到这句话，眉头轻轻皱起，眼睛盯着碗里的燕窝，语气平静，“吃多了不好？这又是哪里听来的胡话？”

“胡话？难道妹妹说的不对吗？”

傅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那依祖母的意思，我这三年都没吃过燕窝，会不会不好？”

闻言，老夫人轻轻瞪了她一眼，燕窝吃多了好不好，不吃有没有关系，她能不知道？上眼药也不知道上的隐蔽点。

不过，三年。

嘴里无声的念叨着这两个字，傅老夫人心里冷笑一声，这母女俩野心真是越来越大了，合着她前脚离开府里，她们后脚就对筱茵的吃穿用度动手脚。

燕窝不过是点吃食而已，她们都容不下，更何况其他的呢？

傅老夫人脸色越来越冷，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燕窝，眼眸低垂，整个人平静的让傅夫人心慌。

手指死死地拧着帕子，傅夫人强逼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自然，缓声道：“悦儿这个小混账，开玩笑都开到自家人身上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她。”

“怪不得筱茵院里这几年不提，原来是这么回事，是母亲的疏忽，真是委屈筱茵了。”

“哎？是我院子里不要的吗？”傅筱茵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傅夫人，“不是妹妹说家里紧张，燕窝对长辈的身体好，应该先紧着父亲和夫人，所以就先停了我和妹妹的吗？”

“这……”

“是吗？”

老夫人突然开口，打断傅夫人原本要说的，抬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里带着警告，傅夫人哑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来说。”抬手，指向地上还跪着的张妈妈，“筱悦这三年院子里的燕窝份例也停了吗？”

张妈妈小心翼翼去看傅夫人。

在张妈妈看过来的时候，傅夫人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愤愤的咬着下唇，“母亲，这些个小事我平时也没注意，您若是想知道，等回了府里待儿媳查查。”

傅老夫人没说话，其他人也不敢有动静，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

直到老夫人喝完燕窝放下碗，接过身后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不用了。”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也不用知道了。

老夫人神色不变，语气淡淡道：“去准备一份燕窝，一会儿半晌午给筱茵送去。”

为了个小丫头，老太太竟然这么下自己面子。

傅夫人抿着嘴，眼里暗光微闪，带着一丝不满，手掐着帕子，沉默半响点头，“是，儿媳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张妈妈，缓声道：“那张妈妈……”

“张妈妈这奴才虽然犯了错，但到底是个有用的，咱们在山上处处不方便，要不先让她留在儿媳身边，等回了府再罚，如何？”

一口气说完，傅夫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傅老夫人。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要回来。

“走吧。”没说放不放人，垂着头摆摆手。

察觉到老夫人的敷衍，傅夫人抿抿嘴，心里冷哼一声，告退后带着人转身就走。

一路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进门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地上就砸了过去，“悦儿说的没错，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个碍事的。”

“在她眼里只有傅筱茵那个贱丫头是个宝，我们其他人都不重要。”

“夫人，您别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砸了个杯子，傅夫人心里舒服了些，往罗汉床上一坐，喘着粗气，“你也是的，要不是你出了岔子，我也不至于被她好一顿编排。”

“夫人息怒，在府里时从不算她的份，今日就一下疏忽忘记了，奴婢……”

“行了，我知道了。”傅夫人扬扬下巴，“你先去安排吧，别再出意外了。”

至于别的，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