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扳手举起。
“我不知道,是你,还是她,如果是你,我请你放我老婆孩子离开,我留下,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如果不是你,是她,那我把命赔给你,你放我老婆孩子走,可以吗?”
空寂的隧道内响起我的回声,一遍一遍。
我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我将扳手扔在地上,自己盘腿坐下,表示放弃一切反抗。
无论设局的是那个雨夜想要杀我的疯子,还是真的有什么灵异事件,我都决定接受。
手机的光照出圆圆的圈子,一只带血的手缓缓地伸了过来,停在了银色扳手上面。
18
我死死盯着那只手,在他握住扳手准备撤离的时候,我一把拽了上去。
一种窒息感忽然传来,我差点直接憋死。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留着厚厚的刘海,剃着寸头,眼睛里有光。
“砰!”
四只手握着的扳手狠狠地砸在了车玻璃上,玻璃应声而裂,我看到入目的红,和那个已经昏迷了的女人。
“要帮忙吗?”
六年前的我问。
六年后的我点了点头,“帮!”
我们合力把孕妇救了出来,我指挥着他做事,和他一前一后的抬着简易的担架往前走。
人群很快让出了一条路,我们成功的走到了隧道的入口。
我们两个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仿佛听见了还隔着很远的救护车的鸣笛声。
“幸好我发现了,要不然她可能会死。”
六年前的我冲着六年后的我在笑。
我也跟着笑,学着他的样子说,“是啊,幸好。”
救护车很快赶到,因为在最外面,孕妇当即就被送上了车。我们守在外面看着仪器上跳动的曲线,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车遇到事情需要处理,记的一定要安全停下再做。”
他冲我笑,咧着嘴做了一个怪异的动作,声音异常响亮。
“赵庆,停下!”
我心头剧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撕裂,我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黑暗褪去,眼前的光异常柔和温暖,那是阳光。
我看到前面黑漆漆的洞口,有指示牌杵立在旁边。
上面写着:注意山体滑坡,隧道慢行!
那并不是标准的提示牌,而是被人用黑色的大字临时标注的,就好像临时施工需要的警示牌一样。
我缓缓的踩了刹车,车子停在路边,停在了隧道的入口外。
我看到有一辆红色的甲壳虫从旁边驶过,里面有个漂亮的女人,神态柔和。
19
从隧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阳光有点刺眼,我抬手挡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警察和救援队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将我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我的车子撞在了隧道正中的塌陷处,是我老婆率先醒来拨打了救援电话。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我们救出来。
车子被拖车拉走,我们被警察送去了最近的公交站点。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单位的电话把我的手机打到关机,我没有心情回复。
回到家之后,女儿疲惫的睡了过去。我和我老婆坐在客厅里,她将剩了半瓶的药递给我。
“赵庆,你还好吧?”
我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来印证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在经历。
“你知道对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我老婆走过来抱住了我的脖子,她很轻柔的拍了我的后背。
“赵庆,别再把自己陷进那个循环里了,你不是看到了吗?那辆红色的甲壳虫平稳的驶出了隧道,那个女人活的很好,和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爱人,只不过,他们生活的地方,和我们不同。”
我没有再吃药,洗了个澡去上班,被领导指着鼻子好一顿骂,我没有反驳,心情异常的平静。
周六的时候,我去了监狱。
六年了,我不敢去问那个意图杀了我的男人会怎么样,现在,我想去看看他,至少,我有句话没来得及说。
我并没有在监狱里见到他,狱警告诉我,他入狱的第二年就疯了,人转移到精神病院的第七天就自杀了。
我辗转问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墓。
男人不知道托了谁办了后事,跟女人和孩子合葬在了一起。发白的照片里,男人抱着女人,笑的异常灿烂。
我忽然愿意相信,真的存在平行世界,他们在那里生活的很好。
“你们好,我是赵庆,对不起!”